我站在寒风中,庆幸不是一个人。
我的武器也只有一把长剑,在这个时代一把长剑也不常见,我今天要用它去杀一个人。
一直喜欢冷兵器时代的充满智慧的兵法,让人在有限的条件下创造了无限的可能。这把长剑是伯父送我的,他说如果你遇到一个你非杀不可的人,就用这把长剑去杀,它会保佑你的。那时候我还小,并不懂人生会遇见什么样的非杀不可的人。
我一直觉得,不应有恨。
我也一直觉得,人无完人。
我绝非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今天我要杀的这个人,却非死不可。
寒风里我们的围巾被吹得乱舞,拍打在身上有些煞风景。
我说:“你今天要死了,虽然我觉得你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好人做坏事也是无法原谅的。”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说:“你连我叫什么的都不知道,却口口声声对我评价一番,你有什么资格?”
我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有资格杀你,别的我干嘛要知道?”
“你难道不想先对我有一定的了解吗?”他掸了掸身上的雪。
“我对你又没意思,我为什么要了解你,即便在不久的将来或者很久的将来我发现我杀错人了,还是你有你的苦衷,或者你觉得你做的事情让我自叹弗如什么的,你都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我的长剑会保佑我,我的伯父也会保佑我,我不会再接触任何你的过去和将来,因为你要结束在现在,除非你已经高到那种精神世界能够让很多人铭记,你的精神永垂不朽,那样的话,我也就不会来杀你了,你是一个无名小辈,或许在以后会成为金光闪闪的人,但是已经没有如果了”
“你解释了这么久,我一点都听不进去,就像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一样,既然你今天要杀我,且我还赴约前来,肯定也不是什么菜市场卖剩下的软柿子,你觉得我会把脖子洗干净了来让你砍吗?”
“我并不想砍你的脖子,我是要把你一剑从头顶开始劈成左右对称的样子,你洗不洗脖子就像我了解不了解你一样,都与此事无关亦没有兴趣。在这个时代我想你肯定对我的冷兵器在心里嗤笑,我就喜欢让人在看不起对方的时候,被对方了断”
他往后退了两步,风雪愈发变得猛烈,凛冽地吹着脸庞,一如我每一次上山。
“不用心里嗤笑了,我现在就笑给你看”他从大衣里面掏出了一把枪,开始在风中狡黠地笑。他比我年轻,比我有作为,或许还比我聪明和拥有更多手段,这么多年,我在明,他在暗。好在他学的不是唐门暗器,可惜我学的不是九阳神功。
“我既不会像个 我先让你三掌 里面那个武林低手被你一枪击毙也不会让你觉得棋逢对手跟我大战三百回合,我对你的枪也没有兴趣”
说完我松掉背上绑长剑的布条,这是我一生中杀的第一个人,我希望是最后一个。长剑很长,在寒风中呼呼作响,我双手握紧了剑柄,身体稍稍前倾,两腿微屈,摆好了作战的姿态。
上膛的声音被风雪掩盖,他举起持枪的右手,左手托住枪托。
刹那间我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撕裂般的疼痛,我不会幼稚地以为那是在高速运动中冰凉凉的雪花飞到了衣领里面,是的,我中弹了。但是我的身体非常反物理地继续往前冲着,也在尽全力地避开会致命的射击。当我决定杀他的时候,我便知道我的决意就像他手中的枪里开出的子弹,只能向前,向前。
当我们距离只有一把长剑的距离,我双手举起的长剑在雪光中熠熠生辉,仿佛已经对接下来一幕的血光之灾急不可耐。
“噗通”他跪倒在地上,顺势将双手按在雪地上,大喊“慢着!”
刀剑无情,我脑海中突然想起一本名字俗不可耐的武侠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然后又想起了《雪山飞狐》和一些日本的刀剑武侠,长剑落下的加速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眼看着就要落在他的身上。
我朝身体的左侧用力地将剑甩了过去,剑没有砍到任何人。
他趴着的身体持续地颤抖着,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泪水。
“你是一个懦夫”我站在他跟前,雪慢慢地停了,守的云开见日出,一道道光洒在大地上,我在风中威风凛凛。
他继续把头埋在了雪里,这是一种表示自己痛定思痛悔不当初的刻意表示,我往后踉跄了两步。
我中了两枪,分别在右胸和大腿,但愿没有伤及肺部,对此没有过多研究所以并不知道究竟是多严重的伤势。深知的便是此时即使我快要死去,眼下的这一幕我也要屹立在这里。
“我没有砍下来,是因为你这个姿势我第一个砍到的部位不是头,我说过我要从头部开始劈开来。”
说完我继续抡起长剑。他惊恐的眼神仿佛出卖了他一生的自以为是。
血花在雪地里盛开。
“没有人保佑我,因为我生来就被诅咒,你夺去了我的东西,那么你也被分享了诅咒”
我趴在雪地里,缓缓地吐出了最后的那句。